高三开学第一天，林小雨抱着新领的教材匆匆穿过校园。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，她低头数着自己的脚步，像往常一样避开人群的目光。

图书馆是她最常去的地方。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，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总能让她安心。小雨轻车熟路地走到文学区，指尖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，最后停在一本蓝色封面的诗集上。

"《飞鸟集》，原来在这里。"她小声呢喃，踮起脚尖去够那本书。

"需要帮忙吗？"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。不等她回答，一只修长的手臂已经越过她的头顶，轻松取下了那本书。

小雨转身，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。男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，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，领口微微敞开，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。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斜射进来，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。

"谢谢。"小雨接过书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。她认识这张脸——周阳，学校篮球队队长，几乎每个女生课间闲聊时都会提到的名字。

"你也喜欢泰戈尔？"周阳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，反而靠在书架上问道。

小雨点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。"他的诗很安静，像在和自己对话。"

"我更喜欢《园丁集》，特别是那句'我的心是旷野的鸟，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'。"周阳说这话时，目光直视着她。

小雨感到心跳加速，急忙低头假装翻书。她从未想过学校里风云人物的周阳会和她讨论诗歌，更没想到他记得这么冷门的诗句。

"我是周阳，高三(7)班。"他伸出手。

"林小雨，高三(4)班。"她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，触感温暖干燥。

"我知道，你是文学社的。上次校园朗诵会，你读的那首自创诗很棒。"周阳笑着说，"我坐在最后一排，差点没听清你的声音。"

小雨惊讶地抬头。那次朗诵会她紧张得声音发抖，结束后还懊恼了好久，没想到会有人记得，更没想到那个人是周阳。

从那天起，周阳开始频繁出现在图书馆。他总是能找到小雨常坐的角落，带着数学或物理课本，声称需要"学霸"的帮助。小雨知道他成绩其实很好，但还是耐心地给他讲解。

"这道题应该用这个公式..."小雨在草稿纸上写着步骤，突然发现周阳并没有在看题，而是在看她。

"怎么了？"她摸了摸脸，怀疑自己脸上有东西。

"你讲题的时候，右眼角会微微抽动，像这样。"周阳模仿了一下，逗得小雨笑出声来。

"别闹了，专心做题。"她故作严肃，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。

渐渐地，小雨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些"辅导课"。她会在笔记本的角落画小小的篮球，会经过篮球场时放慢脚步，会在食堂里不自觉地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。

十月的校园运动会，小雨被班主任硬拉着去当通讯员。她坐在主席台旁边，笨拙地整理各班级送来的加油稿。

"接下来是男子1500米决赛，请运动员到检录处报到。"广播响起，小雨看到周阳穿着红色运动服从人群中走出来。

比赛开始后，小雨发现自己紧握着笔，指甲都陷进了掌心。周阳一直保持在第二的位置，最后一圈时突然加速，超过了领先的选手。全场欢呼声中，他第一个冲过终点线，然后直接倒在了跑道上。

小雨的心猛地一沉。她不顾规定，抓起一瓶水就跑下主席台。挤过人群，她看到周阳坐在地上，脸色苍白，队友们围着他。

"让一下！"小雨挤进去，把水递给周阳。他抬头看到她，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。

"学霸也来看比赛？"他气喘吁吁地说，接过水大口喝着，汗水顺着脖颈流下。

"你跑得太拼了。"小雨小声说，递给他一块手帕。

周阳接过手帕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"手怎么了？"他皱眉看着她掌心的月牙形痕迹。

小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紧张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印子。她想抽回手，但周阳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。

"下次别这样，"他低声说，"我会心疼的。"

小雨感到一股暖流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到全身。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
运动会后，他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。周阳不再找借口来图书馆，而是直接约她周末去学校附近的公园。小雨也不再躲闪他的目光，甚至在文学社活动时，会主动分享周阳推荐给她的诗。

"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得早，要不要去看樱花？"十一月初的一个下午，周阳靠在文学社门口等她。秋日的阳光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
小雨点点头，收拾好书包跟他走出教学楼。校园西侧的樱花树在这个季节已经没什么花了，但枝叶依然茂密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他们在树下长椅坐下，周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。"给你，校门口新开的面包店买的。"

小雨打开纸袋，是她最喜欢的红豆面包。"你怎么知道..."

"上次食堂吃饭，你看别人吃这个面包时眼睛都直了。"周阳得意地笑着，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。

小雨咬了一口面包，甜腻的红豆馅在口中化开。她突然觉得，这可能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东西。

"小雨，"周阳突然正色道，"我有话想对你说。"

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，面包噎在喉咙里。她急忙拧开水瓶喝了一口，却因为太急呛到了。

周阳轻轻拍着她的背，等她平静下来才继续说："我喜欢你，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。"

小雨感到脸颊发烫，不敢抬头。她早就察觉到自己对周阳的感情，但没想到他会先说出来。

"我知道你可能需要时间考虑..."周阳的声音有些不确定。

"我也喜欢你。"小雨鼓起勇气抬头，直视他的眼睛。说出这句话后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。

周阳的眼睛亮了起来，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。"那...我们可以在一起吗？"

小雨点点头，感觉自己的脸热得能煎鸡蛋了。

周阳突然站起身，拉着她跑到樱花树下。"听说在樱花树下告白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。"他认真地说，"虽然现在没有樱花，但我们可以明年春天再来确认。"

小雨笑了，眼泪却莫名其妙地涌出来。周阳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，然后轻轻抱住了她。他的心跳透过校服传来，快而有力，和她的一样。

"我有个请求，"周阳松开她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，"可以读读我写的诗吗？可能很烂..."

小雨惊讶地接过纸，上面是周阳工整的字迹，一首关于阳光和雨滴的小诗。她轻声读出来，发现诗里藏着他俩的名字。

"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。"小雨小心地折好纸，放进书包最里层的夹层。

天色渐暗，他们牵着手走回教学楼。在分别的路口，周阳突然叫住她："等等，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。"

他从书包侧袋掏出一个小盒子，里面是一枚精致的书签，上面画着一只小鸟和一片天空。

"《园丁集》的插图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同款。"周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，"以后你读到喜欢的句子，就可以用它标记了。"

小雨接过书签，突然踮起脚尖，在周阳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，然后飞快地跑开了。她听到周阳在身后喊："明天图书馆见！"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欢喜。

回到家，小雨把那首诗和书签小心地放进日记本里。她翻开《飞鸟集》，用新书签标记了第102页——"爱情啊，当你手拿点燃的痛苦之灯走来时，我能够看见你的脸，而且以你为幸福。"

窗外，初秋的风轻轻吹过，带着微甜的桂花香。小雨想，这大概就是初恋的味道。